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,自西方的自由思想輸入中國,中國人開始關注個人意識,追求個體權利。在全盤否定傳統(tǒng)倫理道德準則之后,中國人迎來了瘸腿的“理性經濟人”概念。在中國經濟的增長的同時,另一項數據也在飆升,即各類腐敗事件與各種安全事故的發(fā)生。
公眾都感嘆人心不古和急功近利。究竟是企業(yè)家的缺乏責任,還是政府責任的缺席?我們遇到社會問題時,專家、官員帶著民眾總能從西方經濟學理論中找到解釋。中國似乎從無視經濟學走到了崇拜經濟學的極端。于是,秋風通過《政府的本分》喊出了“讓我們忘掉經濟學”的口號。
當然,他的口號只是一種策略,是對于中國目前矯枉過正的再一次矯正。事實上,各類社會事件的發(fā)生,遠非西方經濟學的某個原理或模型能夠解決,它不僅牽涉到諸如法學、政治學、倫理學等社會科學的諸多領域,而且關系到中國現實情況的獨特性問題。在《政府的本分》中,秋風試圖以綜合性的視角去解讀當前中國的政濟問題。
權利與權力
權利是秋風進入中國市場研究的邏輯起點,也是全書的關鍵詞。身為一名自由主義者,他的研究入口還算貼切。權利與自由始終糾纏在一起:“自由是權利的內在含義,權利是自由的實際體現!弊杂勺鳛橐环N形而上的概念,必須由權利化為實際的存在狀態(tài)。如果沒有權利的獲得,自由就是一張空頭支票。
個體權利的獲得必須與義務相匹配,并以義務為實現前提。有的企業(yè)在獲得權利的同時,并沒有盡到自己的義務,比如遵守職業(yè)道德、保護環(huán)境以及尊重生命,而這些義務支付與否以及如何處罰,都應該由政府來監(jiān)督執(zhí)行。一旦政府監(jiān)管缺位,企業(yè)自然知道了權利獲得的好處,而忽略義務支付的必要性。經濟并非與道德無關,任何經濟行為有應有它的道德邊界。秋風提醒我們,近代經濟學的開山鼻祖亞當·斯密也不否認“經濟人”在經濟行為中的道德義務。對于義務的有意忽視已經損害了權利的平等性。一系列的惡性仿效行為也就陸續(xù)登場,某些行為演變成行業(yè)的“潛規(guī)則”。
而當這些“潛規(guī)則”與權力親密接觸時,權利的命運隨即發(fā)生改變,它從“權利—義務”的關系模式中解脫出來,變成權力與利益的結合體。在經商大潮中,中國政府的身影變得越來越龐大。這表現在,一方面在號稱市場經濟的中國,政府掌握著經濟發(fā)展的各類資源,如石油、土地、各類礦產。資源越是稀缺就越顯珍貴,其利潤率自然水漲船高。如果企業(yè)家想獲取稀缺資源來獲得高額利潤,就必須依靠權力。權與利就緊密結合起來。另一方面,政府為了追求經濟的快速增長,舉全國之力投資各類資金密集型固定資產項目,擠占了大量民間資源。
好政府的本分
在制造強制性增長的同時,政府的干預帶來了太多負面效果。民眾所期盼的是一個生活幸福的好國家。那么,怎樣的政府才能建立好的國家?
柏拉圖說一個好的國家必須具備智慧、勇敢和節(jié)制三種美德。權力與利益的結合正是欲望泛濫的可怕后果,因此權利必須加以約束。政府的欲望是人的欲望的放大,政府的欲望更加值得警惕。欲望所帶來的經濟行為的道德邊界,并不能靠個人的德性修養(yǎng),而應靠一套合理可行的制度來堅守。
秋風認為,政府最重要的就是以節(jié)制的姿態(tài),設計一套以權利的公正與合理界定為基礎的新制度,并嚴格執(zhí)行,使制度在市場上取代官僚和權力的作用,也許就不會出現政府在某些方面監(jiān)管缺位,在某些方面又管得太多而遭人唾棄的局面。
作者以民眾權利的立場分析中國的政經問題,為民眾實現自由與權利提供經濟學的闡釋途徑,又以倫理學、政治學的眼光審視經濟學問題。他知識分子的使命感與宏觀的知識理性都值得學界同行敬佩。